【all叶】败露

那个窃 的后续

忍不住摸了下，原谅我八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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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十年来叶修并没有恢复记忆。
　　
　　王杰希也没有停止过寻找。
　　
　　一开始的寻找是带着强烈期盼的，可每每收获的都只有失望，他踏遍了大半个中国，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丝叶修的踪迹。
　　
　　这十年里王杰希见的悲剧越多，便越来越不敢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，内心再多的痛苦挣扎，到最后也只化为了简单的期盼，期盼自己当年打探的消息有误，期盼他的恋人早已在一切开始之前便随同他的父母亲人，一起去了国外生活，或许还记得他，也或许忘了他，但终究是好好活着的。
　　
　　时过境迁，灰暗的日子到底是慢慢的过去了，太阳落了，害群之马被处决了，在那场大运动中被打压污蔑的人获得了平反，沉寂了多年的王家也终于得以洗刷所有冤屈，得到了应有的名誉。
　　
　　虽然得到了平反，但经过了十年磨难，王家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，而为了使家族重现过去的荣光，几番挣扎下，已近乎心灰意冷的王杰希终于做出了放弃再继续寻找叶修的决定，重新回归家族，担起了他的责任。
　　
　　王杰希在家族的运作下进入了b市医药部门，因为自身的才华，也因为国家有意的补偿，他很快便在单位中崭露头角，被领导委以重任。有王杰希在前披巾斩棘，慢慢的，王家便又重有了繁荣的苗头。
　　
　　为此，王杰希被看做是王家的荣光，人前人后都备受人崇拜，但王杰希却从未显露出怎样的骄傲，甚至连他的父母也并不感到如何开心，因为他们知道，他们这个儿子，过的实在太苦了。
　　
　　王父王母知道王杰希与叶修曾经的那段情，当年也曾激烈反对过，闹得满城风雨，但年轻人的爱火是那样的热烈，根本不是旁人的反对便能熄灭的，知情的人面上鄙薄，内心何尝没有为之动容过，可惜命运弄人，两人在最相爱的时候被迫分离，这段没能结出果实的情被强行搁置了下来，困进了时光里。
　　
　　十年的时间，并不能熄灭王杰希心中的爱情，反而令他对叶修的爱如美酒一般，越酿越淳，他选择回到家族，并不是真的放弃了什么，而是因为身上所负的责任，也只是因为责任。
　　
　　他余下的人生里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。
　　
　　一颗心已如死水。
　　
　　王家的情形变得越来越好，这一年的夏日，王杰希还得了他一位本家侄女考上华大的消息。王杰希对这个侄女有印象，这个小姑娘一直十分崇拜他，那十年里也没少吃苦头，正经没念过几年书，没想到还考上了华大。
　　
　　华大……
　　
　　王杰希眼中现出了几分回忆的神采，他和叶修便是在华大念的书，那里留下了他太多美好的回忆，以至于多年来，他从不敢靠近那里，只害怕触景生情。
　　
　　可是这日，他却突然生起了几分故地重游的心情。
　　
　　天色已近黄昏，但王杰希心中的冲动却越演越烈，没有告诉任何人，他独自出了门，驾车向华大驶去。
　　
　　十多年过去，华大似乎没有变。
　　
　　夕阳将王杰希的影子拉的很长，他独自走入了华大的校园，来往的行人都不禁为这个风度翩翩的英俊男人侧目。
　　
　　此时正值盛夏，b市的气候十分炎热，王杰希一路行来，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浸透了，他也并没有目的，感觉累了便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。
　　
　　身体得到了休息，王杰希混乱的思维也慢慢地清晰了起来，他看着眼前荷叶遮天蔽日的景，这才想起这里是当年他与叶修最常来光顾的地方，或是看书，或是约会，或是看书兼约会。
　　
　　眼前的一切都依稀如昨，王杰希甚至有种错觉，他只要一回头，便能看见他的恋人，懒散地靠在椅背上，眯着眼睛打盹。
　　
　　这样想着，王杰希却并没有回头，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，如果不回头，至少还能保持一个美好的幻想，陪伴他度过这段难得的脆弱时光。
　　
　　天色越发的暗淡了，假期的华大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，到了此时人迹便更稀少了，荷塘边很快便陷入了一片寂静，但王杰希却没有离去。
　　
　　沉浸在过往里回忆里的王杰希甚至有点享受这样的寂静。
　　
　　然而很快，这难得的沉溺便被一阵笃笃的敲击声打破了，王杰希仿佛从一场美梦中被惊醒了过来，怅然若失片刻，方转过头，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。
　　
　　时间已经很晚了，遥遥天幕上挂起了一轮将满的银月，月辉洒落在大地上，将一切事物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光泽，靠近荷塘那一侧的小径花繁叶茂，月光被交错的树枝切割成零碎的形状，从来人的身上滑落，一一点缀到青石小路上，温柔的好似一场幻梦。
　　
　　王杰希脸上的表情霎时僵住了，瞳孔剧烈收缩：“阿修……”
　　
　　拄着拐杖散步的叶修忽而听见有人叫自己，略有几分惊讶地抬头看去，一眼便看见了荷塘边上的那个陌生的英俊男人，对方正满面激动的看着他，同时快步向他走了过来。
　　
　　“阿修，”在距离叶修几米远的地方，王杰希却猛然停住了脚步，踟躇着不敢再靠近，害怕眼前的人只是他的一个臆想，稍一碰触便会消失。
　　
　　“……”叶修抓着拐杖的手不觉紧了几分，心中忽然翻涌起一阵莫名悸动，但他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对方，于是他问道：“你是？”
　　
　　犹如三九寒日被兜头浇下一瓢冰水，王杰希整个人连带着思维都一并僵住了，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离散多年的恋人，瞬间从美梦中醒了过来，却又直坠入了一场无间噩梦。
　　
　　“我，”叶修抿了抿唇，撇开视线，不太敢去看王杰希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茫然与悲戚，“抱歉，我以前出过车祸，很多事都不记得了。”
　　
　　“车祸……”王杰希喃喃着重复了一遍，黑沉沉的眼里慢慢地又有了神采，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对方手中拄着的拐杖，一时结舌，“……你的腿？”
　　
　　“没事儿，”叶修略有点局促地笑了笑，忍不住将背挺的直了些，拄着拐杖验证似的在王杰希面前来回走了两步，步子有些软绵绵的，但并没有很明显的瘸拐，“车祸的后遗症，有时候会有点使不上劲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王杰希的眼睛瞬间红了。

　　叶修竭力的想表现出自己的无碍，但昔日健康鲜活的恋人如今却要依靠拐杖才能行动，这样的认知无疑是在他心上狠刺了一刀，痛的他连呼吸都感觉困难。
　　
　　“我真的没事……”看着眼眶通红王杰希，叶修讪讪地停住了脚步，有几分无措，“你、你别这样啊，那什么，我们去前面坐着说吧。”
　　
　　叶修指的是王杰希先前坐着的地方，离两人站着的地方实在不远，不过几十来步的路程，王杰希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叶修，直到两人一左一右，一起坐在了石椅上，王杰希忽然有了种时光倒转的错觉。
　　
　　荷塘没有变，月色也没有变，叶修坐在他身边，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。
　　
　　但他情知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。
　　
　　王杰希仔仔细细的凝视着叶修，纵然心中不愿承认，但十年的时光流转，对方确确实实已经不再是他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年轻恋人了，虽然依旧鲜活好看，但那些不容忽视的岁月的痕迹，却又如此深刻地提醒着王杰希，一切都不同了。
　　
　　“这些年，你过的怎样？”
　　
　　王杰希开口问道，声音艰涩，好似从喉咙中挤出来的。
　　
　　“我过的挺好的，”叶修诚实道：“有人一直照顾着我。我出事后什么都记不得，又没有身份证明，当年那种情势下，他也一直没想过放弃我，为了躲风头，还放弃工作带我去了乡下。”
　　
　　在这个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城里人的年代，主动放弃城里工作真的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。
　　
　　“那就好……”王杰希听着叶修的述说，心中抽痛，有些在意他话语中的那个人，但又实在不敢去深想对方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，只勉强牵了个笑出来，道：“那，那你现在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现在在教书，”叶修说道，在王杰希的注视下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，“之前在乡下教，恢复高考后去了市里，这学期才来的华大附中。”
　　
　　当初叶修同喻文州一起去乡下，喻文州自己倒罢了，就是舍不得他下地干活，也不忍心看他闷在家里，便想法哄着公社领导在乡里办了学，让叶修去当了老师。
　　
　　虽然只是个乡学的教师，但叶修这人天生就是会发光发亮的，高考恢复后没多久便被市里中学请了去，到今年，更是被推荐到华大附中任教了。
　　
　　“教师啊，”王杰希笑了笑，眼中现出几分怀念，“你当初是挺会教人的，但除了我，都没人信你将来会去当个教师。”
　　
　　“这样啊，”叶修也跟着笑了下，低头玩了下自己的拐杖，又抬头看他，“刚一直忘了问，你、你叫什么来着？当初……我们的关系很好吗？”
　　
　　“……”王杰希沉默片刻，在叶修陌生而好奇的注视下近乎狼狈地移开了视线，半晌，方哑着嗓子开了口，用故作平静的语调道：“我叫王杰希，我们的关系…很好，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很好，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华大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阿修？”
　　
　　突如其来的一道呼唤声响起，打断了王杰希的话语，他怔了一下，还没来得及回想起这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是属于谁，身旁的叶修已直接站了起来。
　　
　　“我在这，”叶修笑着应声，拄着拐杖迎了过去，“文州，你今天怎么这么慢啊？”
　　
　　“上头临时发了个通知，开了个小会。”喻文州自然地伸出手去，一把扶住了叶修的腰，“你慢点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那你吃了没啊？”叶修问着，忽然想起了被自己抛在一边的王杰希，连忙转头，“啊对了，我刚刚遇到了个人……”
　　
　　叶修身后的男人默默踏上前一步，语调阴沉：“你好，喻文州。”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
　　迎着王杰希冰冷的目光。
　　
　　喻文州霎时头晕目眩。
　　
　　无数指责罪证的窃窃声在他耳边响起。
　　
　　十年里日夜积累的恐慌慢慢具现在他眼前，形成了巨大黑影。
　　
　　喻文州不自觉收紧了揽住叶修腰肢的手臂。
　　
　　“文州？”
　　
　　叶修疑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飘渺而失真。
　　
　　“没事。”
　　
　　喻文州牵起嘴角，勉强露出了笑容。
　　
　　他的心中还残存着些许侥幸。
　　
　　“好久不见……王杰希。”
　　
　　但他清楚的知道。
　　
　　“好久不见。”
　　
　　自己的罪行即将败露。
　　
　　“老同学。”
　　
　　失主，找上门了。